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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叶醉樽前【1】 施粥之恩

 已是寒冬天气，天边乱云低垂，身旁落雪霏霏。

更糟的是暮色蔓延开来，周围的落叶枯枝也渐渐如美人羞遮面般缓缓融入夜里，朔风杂着雪粒呼啸而来，卷走最后一丝热度。

天上星辰铺万点，地上素雪覆千里，墨微雨踉跄着独自走在浩渺天地间，不知去往何处。

严寒之下，万物失了生机，只有眼前一弯明月，盈满苍穹。

墨微雨终于坚持不住，膝盖一软不由自主的跪在雪地里，雪层下锋利的石子割过他的膝盖，带来一丝痛楚的清明。

他撑着手想站起来却绝望的发现站不起来

寒风泛过他的脸颊，直透入四肢百骸，五脏肺腑。

然而似有鞋底踏过枯枝败叶和雪夜霜华的微响，又似乎只是风过留痕的幻听。

墨微雨抬起头，月光长照着飞雪，空无一人。

但是，渐渐的，在疏星淡月的苍茫夜色下，有一清袍素服的人影走来，因为白衣胜雪，所以溶于月下未曾看见。

约莫十五的少年，面容清冷比千里冰霜，凛冽寒风更甚，但浅棕色的眼眸，温柔而怜悯只比夏日桃花稍逊三分。

是神仙？

墨微雨忍不住想凑近，但是动不了分毫。

少年在他面前停下，然后轻轻蹲下打量他。

离得近了，方才更清楚的看到，少年的眼尾有一抹胭脂赤色，犹如粉蝶探雪间，又如海棠冻冰下。

墨微雨呆住了。

少年伸出手，指如玉笋，骨节分明，是一只适合月下抚琴，款弄冰弦的手。

“能站起来么”他的语气却意外的轻柔。

本想伸手，墨微雨突然想起自己满是污泥的手，云泥之别，他莫名的不敢有任何动作。

天然的不忍亵渎眼前神明一样的少年。

少年却会错意了：“是动不了么”

少年伸手把他抱起来，不顾墨微雨身上的脏污黑泥弄脏了他月白的长袍。

“你身上很冷”少年轻叹，把手虚虚悬在他脑后，广袍长袖为他挡住大部分的风霜侵蚀。

墨微雨伏在他的肩膀上，犹豫地伸手揽住少年的修长若鹤的脖颈。

好暖…

明明是在寒冬，一时间只如冰雪消融，阳生春来。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小茅草屋中。

屋中摆设简单，一堆草，一个简易的石灶台，还有一个白衣少年。

墨微雨早已饥肠辘辘，特别是看到锅里莹白饱满如宝珠的米粒。

他急切的看着那锅米，然后他看到。

少年皱着眉头苦大仇深看着眼前的微弱的火苗。

想了想，他抓了一把树叶放进去。

不，不是这样的，墨微雨在心里呐喊。

果然大火瞬间烧起又迅速熄灭。

少年垂眸疑惑的想了想，突然眉头舒展，嘴角含笑，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去外面拿了一堆树枝回来。

对了！墨微雨心想

等等

墨微雨欲言又止，这个树枝似乎是刚折下的，上面还带着冰雪的清凉湿气。

果然少年被烟呛着了。

墨微雨心中大为震惊，神仙哥哥居然不会做饭！

不过马上释然了，不会做饭才是真仙人，哪个仪度雍容，仙气飘飘的神仙会光着膀子热气腾腾的做菜，然后粗犷的吼一声“菜好了！”

果然神仙哥哥就是神仙哥哥，做什么都这么完美。

完美的神仙哥哥折腾了许久，终于做出来一碗色香味俱无的粥。

饿了很久的墨微雨并不挑食。

虽然他本来就不怎么挑食，因为食物并没有丰富到轮到他挑。

但是下一秒他吐了出来，当然不是因为味道，他其实并没有尝到任何味道。

因为刚出锅的缘故，墨微雨吞的太急，似一团火入喉。

人在屋檐下，墨微雨担心被神仙哥哥讨厌，他可怜兮兮的说：“烫”。

少年认真的思索的一会儿

突然他转过头看向窗外皑皑白雪，大有要把雪放进粥里降温的架势。

墨微雨被这个想法惊的头皮发麻，连忙说：“凉一下就可以了！”